2008年8月7日 星期四

●修理權威

若臺灣人承認,臺灣是中國的一部分,我作為一個中國人,為中國的一部分民主成就感到自豪;若臺灣人不承認臺灣是中國的一部分,至少我作為一個地球人,也為臺灣作為世界一部分的民主進程感到高興。



 
文/謝盛友


可親可愛的蔣經國逝世已經二十年,做為中國人,我們應該紀念他。至少我個人認為,蔣經國是中國偉大的政治家之一,沒有蔣經國,臺灣的今天肯定是另一個樣子;沒有蔣經國,兩岸的今天也不是這個樣子。蔣經國打開報禁、打開黨禁,啟動了臺灣民主建設的輪子。若臺灣人承認,臺灣是中國的一部分,我作為一個中國人,為中國的一部分民主成就感到自豪;若臺灣人不承認臺灣是中國的一部分,至少我作為一個地球人,也為臺灣作為世界一部分的民主進程感到高興。

根據張祖詒 的紀念文章,「經國先生並非聖人,豈能無過?但他有認錯的謙卑,有改過的勇氣!......」
張祖詒引述蔣經國的話說:「權柄,很容易去用它,難的是,什麼時候不去用它。」可見蔣對權力的使用多麼慎重。張祖詒回憶說,有一天,他陪同蔣經國驅車經過臺北街頭,看到一家修改服裝的店鋪,掛著一幅市招,上有四個大字「修理權威」,蔣大為讚賞,認為應得最佳廣告獎。蔣經國先生對所謂「威權」的價值觀,不但沒有權力傲慢,而且認同「權威」是可以「修理」的。

權威既然成為權威,肯定有它的好處。在一個家庭裡,一般是父親最有權威(當然不排除母親最有權威),小孩在年滿十八歲之前,還沒有是非的判斷能力,一般是聽取權威爸爸的意見。 在一個社會裡,權威也是有好處的,比如一個協會、一個政黨,若一個決議表決時得票相當, 那麼,該權威主席的意見就會起關鍵作用。在這種情況下,若沒有權威,就沒有決議。沒有決議,就無法做事。不做事,就不會進步。

對於一個國家,權威當然也是有好處的。國家有權威就容易集權,集權在某些方面、某些時候有好處,比如集中火力攻關、調動全國的力量,不然衛星就不能上天、火箭就不能發射,等等等等。

然而權威也很害人。在一個家庭裡,若父親權威過份,尤其是在小孩有些事情上,父親不懂、並非權威,而一定要行使權威。第一次小孩服從,第二次就不一定,第三次小孩可能就會反抗,久而久之,小孩心理上就會逆反,等到小孩年滿十八歲的時候,權威父親把兒子交給不權威的社會,可能是一個不健康的孩子。

權威有時候也很害社會。按人類習慣,嬰兒出生後一般是仰睡、臉朝上,見光多、吸氧多、見識多。誰知上個世紀八十年代,西方國際權威鼓勵臥睡、臉朝下。這些權威專家列舉上千上萬的權威論據支持他們的權威觀點,所以,那時的平民老百姓聽從權威專家的意見,嬰兒出生後個個臉朝下。我有個朋友,他兒子就被權威坑害,臉朝下,吐奶過多,缺氧造成終生殘疾。所以,上個世紀九十年代開始,國際上又有很多很多的權威出來抵抗八十年代的權威。權威抵檔不了人類習慣,現在的嬰兒繼續仰睡、臉朝上。

對於一個國家,若權威過份,害人更大。我們都是在「最高指示」下生長的,深有體會「永遠正確」的權威害人之苦。至高無上的權威製造了沒完沒了的政治瘋狂,瘋狂的政治製造了愚蠢的權威。

我們做人可以修理權威嗎?當然可以。蔣經國偉大之處在於,他作為一個中國人,二十年前就提出「權威是可以修理的」。 行筆到此,想起蔣經國的同學鄧小平,他們同在莫斯科留學,但是,他們在權威
的感覺上完全不同。鄧小平有一次在接見義大利外賓時說過,你們西方的議會政治,一天到晚在國會裡扯皮,一點效率都沒有。我們做人必須擁有懷疑權威的權利,必須擁有修理權威的權利。怎樣修理權威,我沒有經驗,但我有經歷。

我居住的小鎮班貝克是世界文化遺產保護城,能獲此殊榮,當然是國際權威的評比結果。班貝克整個老城都被列入世界文化遺產保護,每年都會通過報紙、網路、電臺等媒體公佈本市內需要修復的建築物,要市民提供意見,市民有錢 出錢、沒錢出力,沒錢沒力出腦袋。媒體修理一段時間後,公佈十個得票最多的方案,然後再討論,慢慢地縮小範圍圈,直至最終定案。鄧公若生活在班貝克,肯定認為,市民扯皮、沒有效率。

兩年前班貝克修復中央大橋,因為投資超過五百萬歐元,所以必須在整個歐洲招標,由於班貝克是世界聞名文化遺產保護城,所以投標的建築師,個個是國際權威。市政府權威機構同樣採納老城的做法,通過市民來修理權威,慢慢地縮小範圍圈,直至只有三個方案時,全市公投決案。中標者每月必須向市民通過媒體報告施工情況,竣工後,市政府權威機構通過媒體向市民公佈收支細帳。

那天在德國國際藝術之家巧遇班貝克市長,我跟他說:「我這個老外沒有資格選市長,但是我做為市民可以修理權威,很過癮。兩年前借助中央大橋,修理您及其同僚好幾次。」市長笑著說:「市民個個都是修理匠又是美容師,您看,我被你們修理, 越來越容美。」

寫於 2008年1月9日 德國班貝克